超豪華汽車品牌的集體焦慮，大約是從2020年開始的。那時候，脫歐壓頂加上新冠疫情肆虐，歐洲掀起了新一輪的裁員大潮，超豪華品牌首當其沖。

一直以來，歐洲的超豪華品牌都堪稱業界翹楚，作為后來者們的參照物，在與競爭對手一次次的對比和碰撞中，為業界勾勒出最超前的演進趨勢和造車邏輯。可是，這些在昔日最值錢的汽車品牌們，如今也在內憂外患的漩渦中艱難求存，承壓中摸索著前行的方向。

老牌超豪華汽車制造商們還面臨著現金流短缺、以及“新四化”轉型的難題。在電氣化轉型和疫情壓頂的這兩年，知名超豪華品牌玩家們似乎都遇到了前行的瓶頸，無論是裁員風波，還是成本壓縮計劃，最大的共性，是大家的現金流或多或少都出現了問題。

但另一方面，如果真要把這些陷入瓶頸的超豪華品牌們把把脈，那么，歐洲血統這一共性，既是他們曾經輝煌崛起的背書，也是現如今逐漸走下坡路的一根軟肋。

燃油時代的強弩之末

最棘手的，是現金流難題。

拿阿斯頓·馬丁為例，該品牌曾在2019年舉債1.5億美元，受歐洲、中東和非洲市場需求下降的打擊，彼時他們的核心業績已陷入虧損泥潭。但短期債務只能緩解資金流動性不足的燃眉之急，評級機構標準普爾（S&P)一度將該公司的信用評級從“B-”下調至“CCC+”，認為其長期債務規模和可持續償債的現金利息負擔已達到上限。

無奈之下，唯有裁員，作為1000萬英鎊成本削減計劃的一部分，阿斯頓·馬丁2022年宣布將裁減至多500個工作崗位，約占公司員工總數的20%。

其他制造商也缺錢。

昔日，超豪華汽車品牌單車利潤高，商業模式成熟，只要銷量趨于穩定，公司運營所需的現金流自然也有保障對于公司運營資金的影響自然也就大。只是在風險到來之時，這些燒錢的項目，抵御危機的能力也將面臨巨大的挑戰。

也是在2020年的特殊分水嶺，賓利在英國大本營“自愿”裁員1000人，約占其員工總數的四分之一，且不排除未來強制裁員的可能性。

尷尬的現狀，無形中增加了電氣化轉型的難度。該公司彼時透露，此前的電動車規劃將被延后至2026年，因為疫情，其核心研發和生產均暫時按下了暫停鍵，不得不將轉型計劃往后推遲。

邁凱倫也有同樣的苦惱。

那一年，邁凱倫也宣布計劃裁員1200人，占員工總數的25%，裁員還涉及一級方程式車隊（F1）的相關員工。業內眾所周知，邁凱輪旗下的F1車隊在業界頗有影響力，根據該公司公開的數據，車隊當下擁有員工超800人，而這一輪裁員的波及面將達到70人左右。

幾乎在同時，英國隔壁的另一家超豪華品牌法拉利也缺錢了。雖然銷量表現一直平穩，但因為瑪莎拉蒂發動機銷量下降（法拉利是瑪莎拉蒂的發動機供應商，瑪莎拉蒂整車銷量下跌導致發動機需求下滑），以及F1陸續賽事停賽導致的贊助收入減少，其凈收入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前兩年，阿斯頓·馬丁的日子似乎最為難過，橫向對比，賓利、保時捷、蘭博基尼等超豪華品牌屬于大眾集團陣營，背靠大樹，可以攤薄電氣化成本，而法拉利雖然也比較獨立，但自身實力較強——對于超豪華品牌們來說，越獨立，越艱難，特別是在電氣化轉型的關鍵時期。

傳統豪門的唯一出路

經歷了2020年的低谷和2021年的彷徨，超豪華汽車制造商們從此開啟了激進且堅決的轉型之路。

賓利，計劃于2025年正式推出第一款純電動車型，2026年以后將逐步停售燃油車，產品線也將向插電式混合動力和純電動傾斜。計劃到2030年左右，賓利將只推出純電動車型，正式轉型為純電動超豪華品牌。

勞斯萊斯，其標志性的V12發動機將慢慢步入歷史，根據該品牌公布的轉型計劃，最早將在2024年推出旗下首款純電動車型。同樣的，2030年將成為該品牌的又一轉折點，包括幻影、古思特、庫里南在內的所有產品將被純電動版本取代。

保時捷，2021年財發布會上就公布了激進徹底的轉型戰略，到2030年，該品牌旗下總銷量的80%將被純電車型覆蓋。為了實現這一額目標，保時捷計劃2024年前在電氣化與數字化方面投資約100億歐元，其中高達90%的資金將用于電氣化轉型。

“高冷”的超豪華玩家們，開始放下姿態迎接轉型的挑戰，但對于大部分制造商來說，最大難題在于，該如何在電氣化時代維系其固有的品牌調性，以及超跑們一如既往的性能等優勢和基因。

法拉利的謀局，或是一面鏡子。

在最高職位空缺半年之后，法拉利終于在去年迎來了新的掌門人，首席執行官維格納（Benedetto Vigna）的最大使命，是帶領這家超豪華汽車制造商走向電氣化轉型的新征途。有意思的是，法拉利一直希望能尋找一位有奢侈品背景的新掌門，但最終公司還是改變了傳統的戰略思路，維格納是技術領域的專家，此前長期任職于意法半導體的傳感器業務部。

轉型拐點，法拉利選擇由芯片專家掛帥，這是摒棄傳統、徹底轉型的最新信號。

這家超豪華制造商上周向投資者透露，到2030年，純電動和混合動力車型將占整體銷量的80%。按照維格納公布的信息，法拉利將在未來幾年的轉型征途中遵循一個原則——即電氣化轉型時，也兼顧產品的性能和獨特性。

也就是說，超跑的“靈魂”不能放棄。

與其他超豪華制造商一樣，法拉利面臨的挑戰不只是電氣化轉型所需要的的高額投資，還必須在新時代保證原有的品牌調性和超跑基因，以此吸引更多的高凈值客戶為之買單。為了維持獨一無二的操控性，法拉利近日還宣布了另一個消息，該品牌的所有車型，其自動輔助駕駛能力限制在L2水平，這是綜合權衡駕駛激情與操控體驗之后，法拉利所做的戰略取舍。

法拉利還證實了2025年推出第一款純電動跑車的計劃，并宣布在2023年到2026年推出約15款新車型。為了打贏電氣化轉型的新戰役，法拉利還計劃與電池制造商共同研究下一代固態電池，2026年以前將累計投資44億歐元，大部分資金將用于新技術的研發。

徹底轉型，這是“傲嬌”的超豪華玩家們唯一的出路。從此前的脫歐，到新冠肺炎，再到俄烏戰爭，這一系列的大事件和大拐點，都是一把把無情的“手術刀”，它們將歐洲汽車制造商巨象的表皮瞬間切開，把深藏其下、最真實的繁復肌理呈現出來——

而超豪華汽車品牌們這幾年遭遇的瓶頸，以及為此探尋的新的出路，也只是表皮被劃開后連帶著的生物學應激反應罷了。